倒霉蛋勋鄜

反复无常的倒霉蛋复健

【魏白】水龙吟



  

蛟龙勋×主祭白






  

冬尝礼罢,人群熙攘散开,我注视着木制祭坛上,那垂暮的老妪。她发鬓斑白,我生之日她就这样,二十年了,她依旧这样。


  

她是城中最好的琴师,是每场大祭的主祭,女人主祭,这很鲜见,我自幼无父母,随她长大,年前已行过冠礼,我将要学习祭礼,未来成为新的主祭。


  

冬尝必祭的是城北的济水,老琴师说,那河中,曾有蛟龙。


  

她包着琴,慢慢开口,给我讲她每年冬尝都要讲的故事:“从前,这里水草丰茂,人畜安定。约摸着五百来年前吧,朝廷来了一帮人,为首的说是礼部的侍郎大人。


  

人都安顿下来,足百号有余,住下来便张罗着建开祭坛,并非这简单的木祭台,是祭坛,雕着蟠龙,纯是石制的,石柱顶上那古柳粗,宏伟辉煌。


  

而我们家世代守着一副古琴谱,名曰水龙吟,乃汉室千年传递。


  

官大人拿了百两银子请我先祖弹琴,先祖何曾讲过这等金银财物,立刻答应了。


  

约摸过了一年有余,是一年下元,祭礼开始了。


  

在河岸,立了十个大盆,悉数是殷红的,有人悄声打听竟是人血。是五百个龙年初一压龙头出生的童男血。


  

方始,先祖一抚琴,号角大鼓都兴起了,跟打仗一般。这当口,水里有了异响。


  

那帮官兵,将血泼入河中,只见一巨兽从水中腾起,立刻有弓弩对准了它,那弩漆黑闪着寒光,好似小桃树一般粗,射在它鳞片上,立刻崩碎。


  

就是那条蛟龙,它鳞色青黑,龙眼凛冽透着青光,龙吟声直越苍穹。


  

有一只弩,射中了它的逆鳞,惹恼了蛟龙,在水中翻腾,却连遭几处伤,皆在腹下柔软处,紧接着落回水中,砸起几丈高的水幕,似是将整条河翻了个。


  

那侍郎这时操起一把鎏金长剑,剑扬着赤色光辉直落而下,斩下了龙角。


  

蛟龙仿佛年幼,龙角只剩出一端,斩落入夜明珠般闪耀。城里的人这才知道,这些人竟是为皇家来讨龙角龙心。


  

水有龙则灵,人们怎能见这些狗官如此糟蹋神龙,立刻一把火烧了祭坛,先祖亦是砸了琴,慌乱中那龙潜入水中没了踪影,而那侍郎则自刎于河畔,留下了发妻与一个遗腹子。


  

侍郎咽气儿前,对众人道,他秉公执事,多有得罪,请众人以他的后代来祭龙,以养龙魂。


  

“您的故事没尾,蛟龙去哪了?”我搀着她,她倒笑了,摇头道:“有头有尾的那是话本,小儿,老朽这是故事,故世之事罢了。”


  

“那您便再讲一个故事,来补偿我可好?”


  

她颇为无奈的笑言:“依你。”


  

那时城中主祭是位将才束发的少年,白姓,名敬亭。少年俊美异常,言谈不凡。可称是,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无双。


  

白敬亭母亲便是上代主祭,可惜这一脉向来寿短,生母早早殒命,生父续弦,少年便独居在城边水龙岭半山处。


  

他生来聪慧,可惜无法言语,且魂魄不稳,易招邪祟,因而人多不与他往来,只是尊敬他。唯有城外一小渔夫,叫魏大勋的,年纪与他略长,喜欢与他往来。


  

是一年上元,是城里最为热闹的一日。而半山无喧哗,唯有主祭与城主幼女在清朗月色中煮了元宵。城主家这丫头最喜欢主祭,无论父亲如何威胁根本拦不住她,便也懒得管了。


  

门外木篱笆响了响,少年主祭轻笑了一下,果不其然,一个青年风风火火闯进来,带着一身寒气。


  

魏大勋瞥见小姑娘似有不爽,瞪着她,怒道:“不是不叫你来?”


  

小姑娘翻了个鬼脸,嘲笑到:“四脚蛇。”


  

他作势要打,被一只素白衣袖拦下了,白敬亭似嗔怪地瞪了他一眼,换得那人噘着嘴一脸可怜模样。


  

小姑娘如此骂到事出有因,话说这魏大勋原是河中蛟,修为不足尚未腾越为龙。一日与这小姑娘嬉闹不料动了她的护身符,被逼出原型,蛟未化龙时,与长脚的水蛇本就相像,加之幼时受伤,修为大损,魏大勋更像一条四脚蛇。


  

可是当着白敬亭的面这样骂,着实大伤龙颜面,蛟千年为龙,细算也快了,何必要紧戳人痛处不放。


  

好在上元时节,魏大勋没心思与小丫头斗嘴,马上挨到白敬亭身边,牵起他的手腕:“敬亭,今日上元,哥哥带你去逛灯会。”


  

白敬亭想挣开,可魏大勋手力根本拗不过,只得跌跌撞撞地被拽到魏大勋身边,险些撞在他胸口。


  

白敬亭有二事不知,一是魏大勋乃是河中蛟龙,二是这蛟龙心悦于他。


  

偏偏小丫头什么都知道,她稚嫩着声音问:“敬亭哥哥,我只远远跟着你们二人可否?”


  

魏大勋没来得及赶这小姐回她府上,白敬亭已经牵起小丫头的手,转头看着他,清纯黑眸中一点星光,盯得蛟龙无法言语。


  

“都依你。”魏大勋木讷道。


  

白敬亭满意地勾起嘴角,三人这才下山,白敬亭牵着小丫头,魏大勋牵着白敬亭。


  

于墨色夜空,东风夜放花千树,散风吹落漫天繁星密如雨,宝马香车,莺言笑语,暗香盈盈,凤萧声动,好不热闹。


  

“糖人,元宵,花生豆,小白随意挑,哥哥给你付银子。”说着,魏大勋扬起手中一个淡青色布包甩了甩,这颜色素雅,一看便不是这俗气的蛟龙所爱,却是白敬亭喜欢的,于是魏大勋倒也拿着许多时日了。


  

白敬亭瞧着他,眼色疑惑,到不奇怪,任谁见得一个小渔夫掏出这些银两都要奇怪,白敬亭突然住脚了,眉头蹙起来了。


  

不好,生气了。了知白敬亭心性,魏大勋转瞬意识到少年怒意,忙心下一惊,暗叹自己大意,如此亮出这么多银两怎能不叫人生疑,这小孩怕是以为自己去偷抢了。


  

好在他善于掩饰,笑道:“前日开冰,从冰下捉得一条一尺长的大鱼,卖得好价钱。”一席话不忘揽过白敬亭肩膀,假怒怪他:“怎么,你不相信我?”


  

白敬亭只觉得他耳边窜来一股气,清冷的,带着清泉的一种甜香,却躁得他脸似烤火,暖烘烘的。于是抬手,想用手肘推开那人,却被抓着手腕,把手捉住了。


  

魏大勋喃喃地唠叨:“你瞧你,何不多穿几件衣衫,这手都冰凉。”


  

其实二人本都体温偏冷,只不过白敬亭是自幼体弱,冷出几分病弱,而魏大勋则是带着与他性情不太相似的冷峻。


  

挣也挣不开,无奈,白敬亭只得顺着魏大勋虚倚在他怀里,好在上元本是少年男女相会之日,他俩亲昵些也不太显眼。


  

只可怜了小丫头,拽着白敬亭白衫的衣摆,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

  

天空燃起焰火,熙攘的人群纷纷停驻,白敬亭手里还攥着糖葫芦,懵懵地被魏大勋拽住,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天际。


  

金色的焰火如凤凰腾飞,飞落的光点似片片凤翎跌落人间。曾经,魏大勋也想着,若他一天飞升成真正的龙,腾越天际,他便要寻一凤凰相伴。


  

而如今,他只想找个法子,留得少年与他柴米油盐,千载平淡。


  

于千岁蛟龙而言,十几年,几十年,都不过是转瞬即逝,白衣少年如昙花一现,刹那繁华,刹那清香,刹那零落。


  

他扭过头,却见少年并未仰望夜空,而是,正以墨玉般的俊美黑眸,凝望着自己。在少年清亮眸色的倒影中,魏大勋只见自己入迷的眼神。寒风吹得白敬亭薄唇缺了些血色,引得蛟龙再难自持,俯下身轻吻他。


  

蛟龙气息与他所守千年的河一般,由汩汩清泉汇聚而成,随着泠泠泉声得见春日野芳发,夏日佳木秀,秋日水落石出,冬日风霜高洁。


  

他慢慢闭上眼睛,得见天地万物。


  

片刻白敬亭才反应过来差错,忙推了魏大勋一把,竟然轻松地挣开了怀抱,没来得及定睛一看魏大勋的呆样,他便穿过人群逃了。


  

留得灯火间,魏大勋独自一人却立。


  

其实,魏大勋也有二事不知,一是他那二事白敬亭都知道,因而与他亲近异常。二是白敬亭是当年那斩龙角的侍郎的后人,便是他的仇人,因而从前,纵使心绪万千却未尝逾越分毫。


  

可魏大勋偏是不知道,只当白敬亭受了惊吓,或是那好羞的脾气又上来了,便也不去扰他了。


  

回到山中天已拂晓,望着一线光,白敬亭蜷在院角落了泪。他只当自己懵懂的爱意,连着一线天光也不能拥有。


  

那斩断龙角的剑,就在屋里画屏之后的密室里挂着。


  

他生而无法言语,即使哭得气息乱了,也只是眼角红了,没有声响,白衣散乱黑发零落,更显凄然。


  

而魏大勋只是潜入了水中,休憩去了。上元为了换足银子带着白敬亭去玩个尽兴,他剥了自己一片流光的鳞片卖了,又把本就薄弱的灵气散了一缕。


  

他倒想得好,人寿不过几十年,他活百年足矣。


  

这一眠便是一月,年关过了,白敬亭忙于春种祭社稷,事物繁杂倒减了些忧愁。直到二月十五,魏大勋才悠悠转醒,急急忙忙地去了白敬亭那。


  

白敬亭生来魂魄不稳,其实则是三魂七魄他生来少了一魄,之前魏大勋曾问起过此时,白敬亭闪烁其词说不清,魏大勋也就不再追问了。


  

十五月圆,阴气重,邪祟出,容易生出事端。因而自知晓此时起,月月十五,他都要去陪着白敬亭。虽未化龙,蛟亦足以镇住心思各异的各路魑魅魍魉。


  

往日不等天黑,白敬亭就在院口梧桐之下等着魏大勋,今日已星辰初现,魏大勋忙施术到了门口。


  

白敬亭一心惦记春祭,已忘了时辰。魏大勋到时,他还在读着古籍。古籍珍贵,多藏在密室之中,虽言密室,不过是画屏一遮。


  

白敬亭早告诫魏大勋不可进入,可魏大勋一月不见少年思之如狂,加之倚仗上元二人亲昵一吻,便也不顾什么叮嘱,潜身进了密室。


  

密室无窗,白敬亭秉烛读书,额前落了些稀碎的发丝,显得眉目更加清秀。火光荧跃,显得更是白皙。


  

魏大勋直觉蛟龙的冷血都滚了,在胸口翻腾,方想上前,忽有一股狠厉的蛮力镇住了他,他这才注意室内焕然浮动着金光。


  

这方力量他铭记终生。


  

顺着光源,他见得那方宝剑,沾着他的血,砍断他的角,那方金光熠熠的宝剑。


  

百年前,他且满千岁,蛟千年化为龙,正是即将飞升为龙的年岁。方是时,他鳞片坚如磐石,利爪似刀,一对初生的角流光溢彩,威武非凡。


  

然而天有风云,偏是这时,被砍了龙角,伤了精元,落得今日这苟延残喘的四脚蛇。


  

冤头债主,竟是你。


  

魏大勋不自主地去拿那剑,白敬亭见他大惊,来不及解释就见他要去摘那剑。剑被龙年童子血浸过,对魏大勋这蛟龙有大害,白敬亭忙想去拦。


  

魏大勋只觉得戾气直冲心口,手一挥腾起飓风夹着冰凌,把少年掀出几丈远,冰凌划伤他的脸,划破他的衣衫,血染了白衫。


  

白敬亭第一次痛恨自己无法言语,纵使千言万语,只一滴泪落下来,无声无息。


  

魏大勋见他落泪,心如刀绞,愤怒中粗重的喘息似低吼,不知是恨,是疼,是爱,是怜,百感交集,他吐出一口心血。


  

白敬亭想靠近他,却被剑逼到无路可退。



  

“龙角已经给了,还欲求何物?剜龙心?如今不过是那河中无光之地潜卧一条丑陋妖物,何必?”


  

白敬亭忙摇头,怒火中烧的蛟龙却根本无意理会,他嘴角的血好似什么咒语明晃晃地刺痛了少年的心。


  

剑锋颤抖着,最终被摔落在地,魏大勋走了,一闪身便没了踪影,只留得一片氤氲的雾气,和一地蛟龙泣的血。


  

圆月现出,屋内渐渐聚起被白敬亭引来的瘴孽黑气,却又恐惧龙血不敢靠近,少年只得蜷在原地,神伤整夜。


  

魏大勋没再出现,白敬亭也不敢到河边去。魏大勋独自潜在水底幽暗无光处,梦里心里,睡着醒着,都是他沉睡百年后第一次探出水面,小心翼翼地望见一个少年,白衣飘飘,墨发如洗,在风中似仙人。


  

惊鸿一瞥。


  

蛟龙差一点以为自己睡了百年,直接腾越为仙了,而后讶异,人间竟有如此少年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


  

他于是每日潜在水边,见少年读书,赏景,散步。直到又几年,他能化形为人,便迫不及待地找到少年。


  

少年不能言语,却只靠一双含情目,道尽世间繁花似锦。


  

在昏沉几百年中,惟有一人,惟因一人,惟愿一人,一生一世。


  

魏大勋在郁闷之中剥下了自己的逆鳞,那比抽筋扒皮断骨更疼,他将逆鳞化作美玉,叫那太守家的小丫头赠与白敬亭,罢了,既然命格如此,不如此生不见。


  

可又不舍他被失魄折磨,便以我逆鳞护你此生安康罢。


  

魏大勋觉得,自己是天地一号蠢货。


  

就这么,别扭地挨了有几年,魏大勋也暗无天日的过。直到一年,城中大旱,五月禾苗依然未能破土而出。


  

连魏大勋栖身的济水,也似汤水,热得难以喘息。百姓多听说河中有龙,便乞求雨水,祭祀兴了许多,可魏大勋也无能为力。


  

他已被斩断龙角,今生无法化龙,何以兴风雨?


  

一日,是夜,魏大勋在河底听得一个童女声音,哭哭

啼啼地叫着“四脚蛇”。


  

他探身一见,果是那个小丫头,她哭哭啼啼地喊着说不清的话:“爹爹要祭河……用我……哥哥不依……替我……”她见魏大勋无动于衷,跳到水里,抱着他的身子,脸贴在他的鳞片上,抽抽噎噎地说:“他们要杀哥哥……你救救他…我便再也不叫你四脚蛇

了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

  

魏大勋听着总算明白,人们要拿白敬亭来祭河,或是直言,来祭他这假龙。


  

他甩开小丫头,潜回水底,落下一句“我救不了”。


  

那小丫头,在初夏的河岸,哭了一整夜。


  

第二日,祭祀当真开始了,人们撑起当年斩了龙角的祭坛,乞求神龙的原谅,而白敬亭,代替他的先辈收戮。


  

他是祭品。


  

斩龙角的剑,穿过他的肩膀,将他钉在木筏之上,琴瑟和鸣,号角齐响间,木筏被推入河中。


  

血染了河水,魏大勋看着,河面向下开出了一朵鲜艳的曼珠沙华,刺痛双眼,痛,翻搅着他的心,他血,他的灵魂。


  

他感觉有什么在消失,又有什么要出现,他头痛欲裂,他记起他沉在水底做的破碎的梦,一个女人,她使了什么法术,从一个婴儿身上抽出一缕白色的光,似夜星散着光点。


  

那缕光注入河中,女人的声音随之,缥缈而来:“以吾罪魂,以吾儿至纯一魄,滋养龙魂,乞求神龙宽恕罪族。”


  

于是,温暖的什么注入他的身体,他的血液重新流淌,他的骨骼重新硬朗,他从百年的沉睡中醒来。


  

他明白了,是他,带走了白敬亭那一魄精魂,所以是白敬亭的生命在消失,于是他感觉到了。


  

他明白了,他与少年早已注定,躲不过。


  

胀痛,在额角,血气,似昙花惊艳一现,绝世的馨香,鳞片仿佛一片片被撕扯而下,又重新生出,筋骨似乎被寸寸打断,又再次连接。


  

浑身精血冲上头顶,冰冷混着火热,光混着影,血混着泪,从目下顺水缭绕周身,他被撕裂,在破旧的躯壳中生出了新的魂。


  

他是龙。


  

冲出水面天边乍起惊雷,紫色天雷于西北天际直劈下来,乌云压顶聚起的浪涛似是风暴中狂啸的海,风与云与雨凝集在他冲出的河面之上,一个漩涡,震着金色的电光。


  

可是通天之路。


  

白敬亭被推入河中,只觉得入夏的河水依旧凄神寒骨,命数随着血慢慢流逝,他的泪,不为生,不为死,不为痛苦,只为将死了,他还没有好好地亲吻他的龙。


  

而风云变幻只是刹那,一条龙,从翻涌的河面下腾越而出。龙,那是龙,他的鳞片像漆黑的磐石,他的脊背上飞舞的鬃毛像银丝一般华美,他的龙角,他生出了龙角,似众星环绕中的月,似海波缭绕中的夜明珠,似烈火,似骄阳,似世间最为耀眼的光。


  

魏大勋俯下身,在一阵风中,带走了他的少年,直冲

云霄。


  

故事戛然而止,我意犹未尽,忙追问:“后来呢?”


  

老琴师抬眼瞥我一眼,沉沉道:“那片逆鳞,给了那小丫头,后来融到小丫头手上了,在她手上留了个疤。”


  

“我是问龙。”


  

“龙,龙又能如何,凡人寿命就是神龙有助不过几百年,于龙与几十年何异?”


  

我不再言语了,几百年前的事,谁有定论?老琴师放下她讲述看的旧书,我瞥见她手上一处疤。

一阵风来,掀起了书页。那是一本琴谱,而非话本。


  

《水龙吟》


  

天阴了,我仿佛听得远方龙吟,风雨大作,叩响了今年第一道春雷,老琴师抚起琴来。恍然有青黑色的身影在云端盘旋进而不见了,唯有骤雨激荡这河面,琴声兀自深沉。


  

我凝神听得琴音,水龙吟。





  

END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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